【篾匠】新鬼
“铁柱铁柱——”
“哎，怎么了二丫？”
“我娘说村里来了个没见过的怪人，你瞧见没？”
“怪人？”
“嗯，听说那怪人可威风了，高头大马，还揣着一把剑呢，像个江湖大侠！”
“别骗人了，江湖大侠怎么会来咱这种村子。”
“真的，我娘不骗人的。”
“他在哪呢？我也要看。”
“他往南边竹林去啦。我想跟过去瞧瞧，可是我害怕。”
“别怕，等我回屋叫上铁牛，我俩一起保护你。”
***
“哇，那就是你说的怪人？那边好像是个坟啊！”
“嘘——小声点。铁柱你太胖啦，快缩缩，小心被发现。”
“他跪着干嘛呢？”
“你真笨，跪着当然是扫墓啦。”
“扫墓不该像我爹那样使劲儿嚎吗？他也没哭啊。再说，今天又不是清明。”
“许是个忌日……铁柱铁牛，你俩谁能看清墓碑上写的啥名字？”
“什么字都没有啊，空荡荡的。那真是墓碑吗？我咋觉得就是块大石头……”
“啊啊啊，他看过来了！”
***
“呼……吓死我了，吓死我了。”
“没想到那怪人是个好人，还给我们饼吃。”
“别吃，你们别吃。我娘说了，不能乱碰外人给的东西。”
“嘻嘻嘻，二丫真是个胆小鬼。人家是江湖大侠，大侠给你饼子，那是给你面子，不能不吃的！”
“我才不是胆小鬼！”
“哎，你、你别生气啊。这饼香得很，你尝尝？”
“唔。”
***
“铁柱铁柱——那个怪人又来啦！”
“什么怪人？”
“高头大马，腰悬长剑，千里迢迢来扫墓的那个。”
“别用那么多四字，我听不懂。”
“笨蛋，叫你不念书。回头我教你。”
“好呀。你还想去看怪人吗？我去喊铁牛。”
***
“这怪人真好，还特地给我们带糖呢。”
“说起来，他去年好像也是这个时候来的。咱们记住这日子，说不定他明年还来。”
“二丫。”
“嗯？”
“那个……你想多吃一颗吗？”
“想啊。”
“我、我把我这颗也给你，你长大了就嫁给我当新娘子，好不好？”
“说什么呢，羞不羞！”
***
“今年那怪人也来了吗？”
“来了。咱们去打声招呼吧。”
***
“今年那怪人也来了吗？”
“准时得很，刚才在村口遇见，他还说我长高了。”
“你有没有发现，他每次都是一早来，深夜才走，在那坟前一坐就是一天啊。”
“怪吓人的。”
“这有什么吓人？那坟里肯定是个重要之人吧，死生契阔……”
“别说四字啦，傻丫头。”
“大笨蛋！”
***
……
“娘——”
“做什么？娘在忙针线呢，找你爹去。”
“娘，刚才大伯带我去摘果子，遇见了一个怪老头……”
“怪老头？”
“大伯说，你们都认识他？”
“怪老头……对了，又到了这个日子啊。铁柱！铁柱！”
“来啦。娘子有何吩咐？”
“那怪人又来扫墓了。”
“哇，这都多少年啦。”
“他每年都这么独来独往，怪孤单的。不然你去问问他，今晚要不要来咱家吃顿饭、歇息一晚再走？”
“好嘞。”
***
“他没答应。说是不愿叨扰，心领了。”
“你说他怪不怪？年年跑这么远的路，那坟里不是父母，就该是亡妻吧？可是他却不找人往墓碑上刻点字，连个名姓都没有，这是什么道理？”
“谁知道呢？那些江湖人，总有些不合常理之处……”
***
“今年那怪人也来了吗？”
“你猜？”
***
“今年那怪人也来了吗？”
“来了。他都满头白发啦。”
“是啊，日子过得真快……这一年年的，他来一次，咱就老一岁啊。”
***
……
“老头子，今年那怪人怎么还没来啊？”
“怕是跑不动了吧？哎唷，你等我去村口问问啊。”
***
“老婆子——那怪人死啦。”
“死了？”
“嗯，刚才我在村口遇到了一个大小伙子，给了我这个包袱。大小伙子说，那个怪人是他们的什么掌门人，上个月寿终正寝的，已经安葬在他们那个什么门的后山了。”
“……唉。那包袱又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说是他临死前嘱托着送来的，还送了点碎银，让我们帮他把包袱埋了，就埋在竹林里的那座坟边上。”
“要造衣冠冢啊。”
“我瞧瞧，这包的是……一卷破席子？”
“你别乱看啊。”
“这里好像还刻了几个字，老婆子你念念？”
“这字都快磨没了……顾之顾……之？怀……哎，后面的实在看不清啦。”
【完】
鬼节应个景。图片来自采蘑菇的司马公公，太太画了N年了，我一直没用上，我对不起她……
